前言
1958年,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开创。
59年过去了,见证它诞生及成长的老一辈们感慨良多。
讲述丨张世臣教授
张世臣,中药学家,原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中药系(现中药学院)主任,中药研究所所长,精通中药鉴定学、中药炮制学。现任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商会中药饮片,分会专家组组长。
1. 六十甲子,遗韵芳华
Q:中药学院明年就要迎来60岁的生日了。说起中药学院,最值得了解的便是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九个二级科目和我们学院一直坚持的毕业设计,张老师能否给我们讲述讲述这段历史呢?
说起中药学院的起源,那应该从58年的中药研究班说起。58年的时候,提出:“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提高。”当时的院长为了响应号召,便开办中医研究班和中药研究班。中药学院便从这里开始出现萌芽。
当时的中药研究班有几个特点。
第一:学员的水平高。举个例子,辑校《新修本草》的尚志钧教授,便出自中药研究班。其他很多学生也都有比较高的学术素养,有的甚至从事工作多年或者将要毕业。
第二:开设的课程起点高。中药研究班的学生水准很高,所以不需要再从基础课开始学习。故最先开设了三门专业课程——中药鉴定(当时叫中药?别)、中药制剂和中药炮制。
后来,本着三条办学原则:1.师资团队的建设。2.特色教材的建设。3.实验室的建设。
2.西药化学,纳之用之
Q:西医化学和我们的中药到底应该保持怎样的一种关系?
在我的观点里,我认为化学是一种手段,是为我们中药研究来服务的。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世界上最早的无机实验便是我们所讲的炼丹术。无机药物、提取物都是中药,甚至还有手性中药——冰片。
所以我一直强调,我们要开拓思路,将化学作为一种手段而非目的。
就拿青蒿举例,老祖宗告诉了我们在青蒿中存在东西抗疟,我们就要运用化学的方法找出抗疟物质,在此基础上进行衍生物的研究。
换个方式说,就类似于我曾经推动的人工麝香的合成,这才是我们应该使用化学手段达成的目的。
3.突破认知,大胆作为
Q:有些同学并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学习方法,比如在中药炮制这一方面,有这样一种情况,我们很努力,但事与愿违,请问张老师您有什么建议?
我们先说一个大的方面,对中药学的认识。
刚入学的时候,我们学的都是与化学有关的课程。我在班里当小先生,谭老师的高等数学、物理课不来,就让我替他给同学们辅导一下,因为我都学过。
后来,我下决心学《本草纲目》,那本书全世界用十几种文字来翻译,而且对日本影响那么大,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理?
我要学中药,就学《本草纲目》。
怎么学呢?一年级的时候我把《本草纲目》从图书馆借来,找谢海洲老师商量。谢老师特别高兴,他说你怎么着。我说谢老师,一周您给我辅导一次。我学习一周之后会列出不理解的问题,您再给我指导。这样的话,他每周辅导我一次,重复以往,大一就把《本草纲目》读完了,之后我就坚定学中药了。
其次,中药实际上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巨大宝藏。
比利时的普利高津就说,中药是个搞新药的金矿,在这里可以发现很多东西。
日本药学会的会头高桥正太郎在60年代说过一句话,对中国现在的研究持不同的观点。他的意思大概是,在你研究过程中,不要轻易否定老祖宗的东西。
现代科学不是最后的殿堂,这不是最后一个能审判的法庭,能够判断对还是不对。
还有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李约瑟,他是驻华的一个使馆的一个文化官员,对中医药特别感兴趣,非常喜欢收集中药,而且不仅仅是中医药,还包括冶金、建筑等。他有一句话特别重要:16世纪以前,中国保持了一个西方望尘莫及的科技水平。
现在谈到文化自信,就是要有民族自尊心、民族自信心。这是我开本草概要和中国科学技术史这两门选修课的初衷。就如海民讲的,选中药就选对了。
干了一辈子也50多年了,我觉得我选中药选对了。
4.传承创新,炮制为根
1.将传承与创新结合。
经常有人歌颂中医传统的优秀,赞扬老祖宗的伟大。我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讲过,如果张仲景活到现在,他是不会抱着《伤寒论》原地不动的,李时珍也不会抱着《本草纲目》不动的,他们会继续研究下去,因为在他们所处的时代,他们就是科学的前沿。所以传承与创新一定要结合,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主张。
2.重视中药炮制。
如果说辨证论治是中医之魂,那饮片炮制便是中药之根。
写入处方的不是药材而是饮片。单纯的药材只是农副产品,经过炮制成为饮片才有药用价值,而且不同的炮制方法会影响其疗效。
有些人看不起炮制,恰恰炮制才是中药最大的特点。